撰文：Cass R. Sunstein

　　外來移民可以促進國家經濟增長，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反對者們對某些特定群體懷有敵意，尤其是拉丁裔和穆斯林群體

　　為什么有那么多美國人反對外來移民，為什么它成為了今年美國總統選戰中的一個重要議題？一家影響力日益增大的研究機構發現，答案并不是經濟焦慮，也不是對公共支出的擔憂，甚至跟廣義的民族主義毫無關系。它更具體——也更令人不安。

　　美國國家科學、工程和醫學學院(National Academies of Sciences, Engineering and Medicine)近期發布了一份內容廣泛的報告，主要探討了反移民情緒背后的推動因素。報告發現，外來移民對經濟增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不會損害原住居民的就業和工資。

　　正如我的同事葆拉·德懷爾(Paula Dwyer)所寫的那樣，情況并不總是遂人心愿：移民可能會導致本地青年人工作小時數減少，也會讓那些未取得高中學歷的原住居民薪資水平承壓。不過，該報告得出的總體結論是，外來移民可以促進國家經濟增長，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因素。”那么，又如何來解釋公眾對外來移民的普遍反對呢？

　　四種可能性

　　1.不管對錯，反對者都擔心市場競爭的風險。他們希望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可以保住工作，不希望他們面臨降薪威脅。

　　2.無論如何，反對者都擔心第一代移民給財政造成的負擔。

　　3.反對者們對任何不屬于自己的群體（國家的、文化信仰的、種族的或者宗教方面的群體）都抱有敵意。

　　4.反對者們對某些特定群體懷有敵意，尤其是拉丁裔和穆斯林群體。

　　有直接證據顯示，最后一個解釋最接近正確答案。一部分證據的形成時間要遠遠早于唐納德·特朗普宣布參加總統競選的時間，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他在墨美邊境“建立隔離墻”的主張是政治上的一記妙招。

　　2008年，密歇根大學的尼古拉斯·瓦倫蒂諾(Nicholas Valentino)、特德·布拉德(Ted Brader)和阿什利·賈丁娜(Ashley Jardina)就“幾類社會群體”向受訪者提出了一系列問題，并要求他們將自己對黑人、亞裔、西班牙裔和白人的態度給出評分。幾位學者又要求受訪者回答一系列有關移民的問題，例如“外來移民可能對美國人的就業產生什么樣的負面影響？”最后，他們詢問了受訪者的經濟狀況（包括家庭收入）和他們的經濟焦慮程度。

　　他們的主要發現是，白人對其他群體的態度“對有關移民的文化和經濟影響的負面看法有著統計上的巨大影響。”在一般情況下，社會科學家們不會使用“巨大”這個詞匯，因而這里所說的影響肯定是很大的：白人對黑人、亞裔和西班牙裔都表現出較強的負面態度，但他們對于外來移民的負面看法則陡然增強。

　　對于本土主義者們不歡迎其他種族群體的情況，你可能不會感到吃驚。然而，研究中卻隱藏了這樣的因素：在將數據分解之后發現，所有變動因素基本都來自對西班牙裔的負面看法。針對亞裔和黑人的負面態度與對移民的看法無關。

　　針對西班牙裔的負面態度有助于解釋針對移民的負面看法，與此同時，經濟焦慮的影響力卻非常之小。的確，那些嚴重擔憂自身經濟狀況的人士，更可能認同外來移民會損害原住居民就業前景的看法。與此同時，和其他群體相比，低收入工人和失業者并沒有對外來移民顯現出更強的負面看法。論文的作者們寫道，“物質利益只能從很低程度解釋針對移民的態度。”

　　這樣的發現與眾多其他研究，包括近期的一些研究結論基本相符。近期的研究也認為，種族、宗教和文化上的偏見可以決定對移民的態度，而且反拉丁裔的態度尤其重要。（還有一個問題，事關這些態度存在的原因，以及一部分人將西班牙裔移民與非法移民這個特殊問題聯系起來的可能性。但這應該是另外一個主題的內容。）

　　由此可見，特朗普是想通過聚焦墨西哥非法移民，通過呼吁建立隔離墻，來利用這種普遍存在的情緒。不僅如此，他還想讓它合法化，把它激發起來甚至讓它擴大化。上述2008年研究論文的作者們也預見到了這一現象：“有關拉丁裔移民（而非其他類移民）的壞消息，造成了白人的嚴重焦慮，這種焦慮對于反移民態度的形成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然，2016年，穆斯林移民在公眾眼里（和特朗普的演講里）也變得尤其重要。但這不是第一次了。瓦倫蒂諾和其他作者發現，在9·11恐怖襲擊之后，有關穆斯林移民的新聞報道有所增多，同一時期對穆斯林的負面態度更多地與針對移民的負面看法存在關聯。近期發布的一份研究報告發現，在歐洲，人們對難民的態度很大程度受到了反穆斯林傾向的影響。

　　這里要作一個重要的澄清：我列出的只是經驗性的研究成果，并不意味著美國的邊界應該開放，也不意味著那些尋求對邊界嚴加管理的人士錯誤地強調了相關風險（來自那些想給我們帶來傷害的人士）；他們可能是對的。而且非法移民本身也有自己的問題；部分人士對移民的態度是，只要守法就歡迎他們。

　　然而，一些事實讓人高興不起來：反移民情緒已經非常普遍，如果要解釋它的緣由，就必須從很好地解釋針對拉丁裔和穆斯林的敵意開始。

　　（本文不代表彭博編輯部、彭博公司、《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意見。）

　　編輯：劉馨蔚

　　翻譯：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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