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重返校園貸
近日工商銀行、中國銀行、建設銀行等銀行正向部分指定高校小規模地嘗試性地推出信用產品,“為校園金融開正門”,招行信用卡中心也表示,已經做好重返校園的準備。“工商銀行將與深圳分期樂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進行合作,針對在校大學生,在武漢、深圳、廣州、成都、南京的幾所指定高校小規模地嘗試性地推出工銀分期樂信用卡產品。”工商銀行方面表示。“之前的監管思路就是‘惰政’的路數,認為風險大,難管控,要求全線退出校園領域。導致其他‘地下’貸款機構乘虛而入,因為需求一直存在。現在監管層明確提出開正門、打邪門、堵后門。”一位股份制銀行人士稱,商業銀行應研究如何“把正門打開”,把對大學和大學生的金融服務做到位。
校園貸,誰的市場?
2006年前后,建行、招行、中信銀行、廣發銀行等多家銀行都曾在大學校園里向大學生發放信用卡。后來幾年中,多家銀行出現信用卡糾紛問題,銀行業人士認為,大多數信用卡糾紛問題表面是持卡人惡意透支,而根源卻在于銀行信用卡的發卡環節。
朝陽法院臧德勝法官曾向記者介紹,信用卡糾紛案件激增與銀行加大信用卡詐騙打擊力度有關,但由于各大商業銀行,在申請人審批方面存在瑕疵,未能完全甄別申請人資信,致使很多不符合發卡條件的申請人成功申請到信用卡,勢必增加銀行的風險。
2009年6月銀監會發布的《中國銀監會關于進一步規范信用卡業務的通知》中明確指出,銀行業金融機構應遵循審慎原則向學生發放信用卡。而實際上,招行、中信銀行、廣發銀行等多家銀行信用卡產品自2009年停止向大學生發行。
雖然銀行信用卡業務退出大學校園,但大學生的消費市場卻存在,大學生對新電腦、新手機等產品購買力正逐年提升。近年互聯網金融的興起,這一市場再次被激活。
據記者不完全統計,近年校園金融市場大致有四類參與者:
一類是阿里、京東、分期樂商城等分期購物商城,通過電商平臺支持大學生分期消費。這類平臺有消費場景,容易控制資金去向,同時,這類平臺大數據能力較強,風控手段相對完善,且由于是大平臺,資金成本相對較低,服務價格也處于較優水平。
第二類是近年網貸平臺中的各類“現金貸”。這類平臺借款人員層次多元,信用風險較高,用高收益覆蓋高風險,且有暴力催收的情況。由于不對消費場景設限,可以直接取現,對大學生群體誘惑性更大,已存在多例借錢揮霍現象,對大學生群體較為不利。
第三類是過去的民間放貸人。這些人有的是通過中介平臺轉移到線上,有的干脆就是在校園貼二維碼小廣告招攬學生用戶,“裸條”等涉及大學生的惡性情況主要發生在這一類的借貸行為當中。
第四類是欺詐、黑產群體。由于大學生涉世未深,其身份被這類不法分子盜用、冒用等情況時有發生,而又由于一些大學生信用意識淡薄,也存在因為蠅頭小利向這類不法分子出售信用,進而陷入騙局的情況。
近年,全國發生多起大學校園貸惡性事件,如2016年3月,鄭州一名在校大學生因百萬債務纏身,無力償還而跳樓自殺,致使風頭正勁的校園貸立刻成為輿論焦點。后來出現的“裸條事件”再次將校園貸推上風口浪尖,校園貸甚至成為“校園騙局”的代名詞。
多起校園貸惡性事件已引起教育部門、金融監管部門等機構的重視。教育部、銀監會于2016年4月出臺《關于加強校園不良網絡借貸風險防范和教育引導工作的通知》,開始出手整頓校園貸市場。2016年8月24日,銀監會亦明確提出用“停、移、整、教、引”五字方針,整改校園貸問題。隨后各地監管層及自律組織也陸續出臺當地規范校園貸的政策和相關文件。
教育部、銀監會等部門多次就校園網貸發出預警,在要求各地金融主管部門在對校園網貸進行排查、并堅決關停涉足超高利率及暴力催收等問題的不良平臺之外,也要求各高校建立預警機制,加強大學生的金融安全知識及風險防范意識教育。
得益于一方面教育部門和大學生抵制不良校園貸;另一方面,隨著國家互聯網金融整治工作的推進,不良平臺已經陸續被清理,或是主動退出。
網貸之家數據顯示,2015年開展校園貸業務的互金平臺有108家,但2016年以后由于政策和社會輿論壓力的原因,平臺紛紛選擇退出校園貸市場,開展校園貸業務的平臺數急速下降。截至2017年2月底,全國共有74家互聯網金融平臺開展校園貸業務。
今年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中行副行長許羅德明稱,“校園貸亂象的產生,與商業銀行在高校學生商業性貸款服務中的缺位有一定關系。由于當前相關監管政策過于審慎,缺乏指引,商業銀行又缺乏動力,導致目前商業銀行對大學生商業貸款服務缺失,而社會上互聯網金融平臺進入校園貸市場。這些平臺更多考慮經濟效益而非社會責任,出現高利貸、惡意催收、個人信息泄露等亂象。”
正規金融機構的缺失,以及市場的推動,已促進監管機構對校園貸市場的重新思考。4月10日銀監會發布的《關于銀行業風險防控工作的指導意見》指出,要重點做好校園網貸的清理整頓工作。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不得將不具備還款能力的借款人納入營銷范圍,禁止向未滿18歲的在校大學生提供網貸服務,不得進行虛假欺詐宣傳和銷售,不得通過各種方式變相發放高利貸。
4月21日,在銀監會召開的一季度經濟金融形勢分析會上,銀監會主席郭樹清對校園貸引發的惡性事件進行了反思,并表示正研究如何讓銀行更好地為大學生提供貸款服務。
銀行回歸
如何開展合法合規適度合理校園金融業務,使校園金融服務變得更加規范,提高校園金融的普惠性?時間進入5月,銀行信用業務正在嘗試重新大學校園。
近日有媒體報道,中國銀行已在部分大學試點推出小額信用循環貸款“中銀E貸?校園貸”產品。建設銀行首款針對在校大學生群體專屬定制的互聯網信用貸款產品已經正式推出。兩家銀行貸款利率都體現普惠意義。
作為最早開展大學生信用卡業務的行業領先品牌,招行信用卡已經做好重返校園的準備。招行信用卡中心方面向記者表示,目前針對金融市場,招行信用卡推出以校園版信用卡為代表的一整套消費金融解決方案。如校園版信用卡支持在校大學生辦理,這些卡0信用額度,先存款后消費,可正常享受特惠商戶、積分積累等招行信用卡權益,并可額外享受特定費用減免、信用成長等校園版產品專屬權益,就業后進行轉卡即可釋放信用額度及消費信貸功能。這不僅能讓大學生享受到優惠權益,更可以培養大學生理性消費觀念。
浦發銀行為全日制高校大學生量身定制的高校學生青春卡,申請人只需提供在讀證明和父母簽署的《第二還款來源擔保聲明》,即可激活初始額度。
而工商銀行則通過多種方式持續關注大學生群體的信貸市場。2015年底工行啟動互聯網+校園服務計劃,發布了“工銀e校園APP”,為學生提供低息貸款、免費匯款、免費通話、免費兌換、公益活動等服務。其中,低息貸款是指符合條件的學生可以得到該行提供的100元至6000元不等的信用貸款,貸款可到其“學生購”平臺進行線上消費。
工商銀行牡丹卡中心副總裁沈衛裕稱,近年與BAT、京東、分期樂等互聯網公司在渠道領域開展客戶引流合作,其中分期樂商城與工行1.25億信用卡持卡人群打通,降低獲客成本,提高風控效率。現在在校大學生有3500萬,每年增長幾百萬,雙方的目標是通過合作,滲透30%的高成長人群。“更多的正規金融機構進入校園后,大家一起對用戶進行市場教育、信用安全教育,才能把不良網貸、非法高利貸徹底趕出校園,讓年輕人群體享受到高品質的校園消費金融服務,這將有利于校園金融市場的長期健康發展,樂信也將從行業的長期健康發展中受益。”分期樂方面稱,監管機構用高壓態勢把不合規的放貸主體清除出校園市場,讓銀行與市場化的優質消費金融主體共同服務,只是終結校園貸亂象的第一步,行業還需要建立統一的信息共享機制。因為只有打通各個放貸主體之間的信息孤島,建立統一的信息共享系統,才能從總體上控制大學生的負債情況,避免“多頭借貸”引發的行業風險,保證行業的長期健康發展。
這次有何不同?
與2009年退出大學校園信用市場,如今銀行開展的業務,有何不同?針對校園貸的審核、風控、管理三大缺失,銀行有何系統予以應對?
一位科技金融機構人士認為,此前銀行沒做好可能源于兩點:一是直接向學生發放現金,比如信用卡沒有場景,容易造成資金使用情況不明;二是當時沒有找到很好的方法審核學生的信用等級。所以現在銀行開展校園金融,與有場景優勢、數據優勢的機構合作,將很有利。
招商銀行信用卡方面表示,從社會責任的角度,銀行一直在利用自身的專業性和規范性,提供標準化的消費金融解決方案,引導學生透支消費的合理性、規范性,同時肩負教育學生信用累積、消費管理的重任,引導其理性消費、適度消費、誠信消費、投資未來。
然而,除了幾家國有大行已經有明確的產品規劃,多家股份制銀行人士向記者表示,非常重視校園高成長人群對于未來金融行業的貢獻,正在重新規劃校園信貸市場。在銀行看來,非常困惑如何給在校生授信,第二還款來源是誰。如果學生貸款買東西還要向學校或家長報備,個人隱私全無,也是很頭疼的事情。銀行在不了解用戶的情況下,盲目貸款,極可能會導致前幾年的結果——壞賬飆升。
得益于與科技金融機構的合作,工商銀行將于近期向部分高校開展試點。“首批支持工銀分期樂信用卡試點的高校為武漢大學、華中科技大學、中山大學(海珠校區及大學城校區)、華南理工大學(五山校區及大學城校區)、四川大學、西南交通大學、西南電子科技大學、深圳大學、南京大學,其他大學暫不開放申請入口。”工商銀行方面稱。
據了解,此次發行的工銀分期樂信用卡,要經過分期樂商城鷹眼風控引擎及工商銀行風控體系兩道風控考驗,才能獲得相應的信用額度。分期樂商城鷹眼風控引擎依托分期樂在互聯網電商消費場景、大數據風控管理領域的優勢,通過客戶電商行為、外部征信、社交屬性、用戶歷史行為表現等多個維度數據,嚴把學生客戶信用風險。
整個項目試點期間的流程設計從大學生的實際消費需求出發,綜合考慮了大學生客戶的分期購物需求和日常消費需求。為切合學生客戶不同場景的消費需要,工銀分期樂信用卡產品發行兩張卡片,分期樂聯名卡及分期樂消費卡。首先,為滿足學生日常刷卡消費需求,發行聯名卡,此卡的額度區間為1000元至4000元,可用于普通刷卡消費。此外,為滿足學生分期購買電子產品的需求,發行在分期樂平臺上使用的消費卡,學生消費時可通過臨時額度調整的方式來實現分期購買。消費卡的額度范圍是1000元至15000元,手續費用也相當優惠,切實做到學生普惠。“我們確實希望推出的產品是最適合解決大學生消費金融需求的產品。因此,產品還在立項過程中。”多家銀行方面稱,銀行不僅僅單純給在校大學生貸款或者單一的產品,更多的是金融產品帶給他們支配收入的能力面的引導,以及面對自己需求和實際能力沖突時的正確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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