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所謂拉拉身份曝光的回應
: 有人在網上寫了一篇毒汁四濺的文章,說我是女同性戀,這篇是我的回應。
對所謂拉拉身份曝光的回應
在網上看到一篇挺惡毒的關于我的所謂拉拉身份曝光的文章。本來,一個人怎么生活,跟誰交朋友,屬于個人隱私,我沒有義務向任何人交代。但是既然有人這么不客氣地“爆料”,我也不得不交代一下,以正視聽:
我確實是個異性戀,不是同性戀。這是我當初跟王小波結婚的原因之一。不像中國七成同性戀都會出于環境壓力跟異性勉強結婚那樣,我跟王小波結婚不是出于壓力,而是雙方自愿的。
小波過世之后,我認識了一位異性者,他是一位非常典型的Transsexual(LGBT中的T),他是生理女性、心理男性的人。這樣的人跟女同性戀的區別在于,他雖然身體是女性,但是自身的性別認同是男性,他所愛的只能是異性戀女人,而不是同性戀女人。
下面是我們的愛情故事,是我在寫的自傳中的一節。由于這個特殊的變故,就提前公諸于世吧:
她其實不是她,而是他,是一位生理女性、心理男性的人。他是一位女變男的變性者,學名叫transsexual。無論從外貌還是內心看,他都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男性。他性格中的男性度極高,超過很多男人。因此,有時他被人誤叫一聲“先生”“大哥”會樂不可支;他生活中最尷尬的事情就是,每次進公共女洗手間都會把里面的人嚇一跳。
我們在一個酷兒聚會上相遇,那是小波去世三個月后的一天,加州大學的人類學教授麗莎拉我去散心,希望我從失去小波的悲痛中走出來。聚會在西四羊肉胡同一位男同志的家里舉行,記得我還約了《東宮西宮》的導演張元一起去,并且在那里首次見到被譽為中國法斯賓德的崔子恩。
我因為基本上誰都不認識,所以在聚會上顯得很落寞,這時,“她”過來搭訕,并提起我們以前在一個女同志的見面會上見過一次。后來他告訴我,從那次見面,他就“惦記”上我了,心想:要能跟這個人在一起該有多好。我們互相留了電話,我心里想的是做女同志調查,而他心里早就暗戀上了我。
我們是相當有緣分的,證據就是他第一次約我,電話打來我就說對了他的名字,而且把我跟另一位老朋友的約會忘得一干二凈,欣然去赴他的約了。后來那位朋友好抱怨我,我自己也納悶,像這樣爽約的事在我是極少發生的。
我在人民日報的西大門等他,他竟是開著一輛深棕色的桑塔納來的,記得我還暗暗猜測他的職業,因為當時有車的人很少。后來才知道,原來他是一位出租車司機。我們的第一次談話是在麥當勞,這在當時還是很奢侈的一種消費。我問他答,很坦誠,一切問題都如實回答。我在一個本子上做了記錄,這是我做同性戀調查時一直使用的方法。記得結賬時我要AA制,被他不容分說地拒絕了。做社會調查按慣例是要付費的,哪有讓對方結賬的道理。我哪里知道,在他心里,這并不是一個調查訪談,而是男女約會啊。
他陷入對我的狂熱愛戀,對我來說完全是猝不及防,而且有點匪夷所思:雖然憑我的專業知識,我很快明白他是一位生理女性、心理男性的變性者,而行外人大多是分不清變性者和女同性戀這兩種人的,他自己也是一直在女同志的圈子里進進出出。我對女人的身體是沒有欲望的。這怎么可能呢?
然而,他對我的愛排山倒海,雷霆萬鈞,不由我不受吸引,不受感動。當時的感覺,他就是上帝派來的一位天使,是專程來解救我出失去小波的苦海的。
沒過多長時間,他就在我媽媽家住了下來:那時我已經從我們自己的小家搬出來,回到了媽媽家居住。他就睡在一個窄窄的硬面沙發上,總共也就一尺寬,愛情的力量真是驚人,它可以讓人吃世間無人能吃的苦,并且甘之如飴。我媽媽生性極為簡樸,而且老年人也沒什么食欲,我家的晚飯從來都是清水煮面,里面放點菜葉。我從小這么習慣了,他可沒受過這種苦啊。所以,后來他一直把那段時間的伙食叫做“吃愛情面條”。
他不但自己是工人階級,而且他的父母也都是最最質樸的老工人,善良至極。記得有次好友林春對我講過這樣一句話:“其實工人階級中有很多人是非常優雅的。”意思是優雅并不僅僅屬于社會的上層和知識階層。雖然他們愛說粗話,也從來不享用高雅的文學藝術,但是優雅是一種生活態度。優雅和質樸是可以并存的。比如,托爾斯泰就穿粗布衣服下地干農活,而誰又能說托爾斯泰不夠優雅呢?
關鍵是愛。愛情從來是超凡脫俗的,它根本不管什么階級階層,貧富貴賤,也不管美丑年齡,甚至使性別都變得無足輕重。一樁愛情只要是發生了,它就絕對是美的,伴以所有感人至深的細節。比如,他告訴我,有段時間,他只要想到我,身體就出現一股熱流,這熱流從心口一直向下,貫穿全身,燒得他無可奈何。這樣的事情是不可反駁的,它有一種強橫的力量,使人不得不臣服于它,即使是堅冰也不得不在這股熱流的沖擊之下融化。
他雖然不愛看書,但是愛情把他變成了一個詩人,他為我寫過很多詩,我很喜歡,比如:
我想你
在每一個沒有你的夜晚
我的世界凄涼而孤獨
我是那么地愛你
以至一想到你
我的心就開始深沉
直到哭泣
從小波去世時起,我們已經同居了17年,我們還收養了一個孩子,他被父母遺棄。我本來是不喜歡孩子的,所以我跟小波都是自愿不育者。可是他卻喜歡兒女親情。于是我們從兒童福利院收養了壯壯。他雖然達不到正常孩子的智力水平,卻是一個非常漂亮善良的孩子,一個非常可愛的孩子。有時,我覺得他懵懵懂懂的樣子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動物,他的童年顯得比一般的孩子長了許多,14歲還在上五年級,而同齡的孩子已經上初中了。我常常用陳章良的例子鼓勵他,據說陳是9歲上小學一年級的,現在不也是個大科學家了嗎?
耳鬢廝磨時間長了,我們兩個人合二而一,變得像一個人一樣,愛情成為親情,就像渡過了激流險灘的小船,徜徉在寬闊平靜的水面上。日子像流水般逝去,心中不再有波瀾起伏,但是日子過得平靜熨帖,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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