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君君

1月10日，窩窩團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了IPO招股書文件，文件顯示，窩窩團計劃通過IPO交易籌集最多4000萬美元資金，擬登陸納斯達克市場，股票代碼為“WOWO”。

在拉手被宏圖三胞收購后，大家每每提到國內的團購市場，總是會說美團、大眾點評、百度糯米三國殺，已經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大家有意或者無意的將窩窩選擇性的忘掉。

對于此次窩窩上市，不出意外，窩窩并沒有得到太多的祝福，大家似乎對“窩窩也能上市”的驚訝程度遠遠大過了“如果窩窩上市成功，將是國內第一家完成上市的團購網站”這一歷史性的創舉。

這就是現實，殘酷而又真實。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如果我是窩窩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漫無目的的旅途，還沒反應過來都經歷了什么，就莫名其妙的收獲了一堆攪合在一起的酸甜苦辣，想要對外傾訴，但卻又不知從何談起。

草莽英雄徐茂棟大殺四方

團購的惡意競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似乎一千個人有一千種答案，但在我看來，從徐茂棟真正入手窩窩團開始，國內團購行業的競爭才開始進入血海混戰。

徐茂棟，1968年出生，典型的60后企業家。1994年，創立山東齊魯超市，成為了當地最為成功的民營企業家之一。2000年，徐茂棟創立凱威點告，做彩信、短信的群發業務。2006年，凱威點告被分眾傳媒收購，徐茂棟完成套現并擔任分眾傳媒的高級副總裁。2008年，徐茂棟從分眾跳出，成立百分通聯，做移動營銷業務。2010年，徐茂棟收購了當時由幾大大學生創立的窩窩團，正式殺入團購行業。

或許本身是被互聯網行業看為“草莽”的傳統業務出身，徐茂棟身上有著一股互聯網行業少有的“霸氣”，在2010年左右當時的媒體報道中，用“霸氣”形容公司領導人的似乎只有劉強東和徐茂棟。但或許正是由于徐茂棟的這種霸氣所在，窩窩團當時的做法在很多人看來并不像一家互聯網公司。這種表現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第一，徐茂棟不差錢，在所有團購網站的創始人中，徐茂棟可以說是最有錢的一個。查看一下窩窩團的融資歷史，除了最近由窩窩團原始股東投資的5000萬美元和2011年鼎暉、天佑、清科等多家投資機構的戰略投資外，鮮有其它融資報道。這對于當年廝殺最激烈時期的團購來說是難以想象的。因此，當年包括現在，很多人都有這樣的觀點，窩窩團大部分是徐茂棟自己的錢，所以花起來志氣。

第二，在團購之前，競爭激烈程度能夠達到像2011年那樣的可以說幾乎是沒有，像淘寶和易趣、天貓和京東，雖然互相競爭，但大多都是嘴上過癮，打打公關戰，而團購當年可是荷槍實彈，廣告大戰、挖人大戰、資本大戰、收購大戰、公關大戰……幾乎你能想到的方式都能涉及到，這一切似乎就是從窩窩開始的。根據資料報道，徐茂棟從入手窩窩開始主要做了幾個動作，兼并小團購網站、向更多城市擴張、雙倍挖角員工、大量投廣告、貼錢搶商戶……簡單概括，就是燒錢換時間、燒錢拼規模，燒錢打對手。這一系列動作最終也讓徐茂棟入手窩窩團僅僅9個月后，就實現了絕地反擊，登上了第一團購網站的寶座。

根據團800數據，2010年11月，窩窩團當時月銷售額僅為整個市場的8%，排名僅為第8位，而到2011年8月，窩窩團以1.7億的成交額排名整個市場的第一位，而在整個2011年全年，窩窩團也僅次于拉手和美團排名第三位。

為此，創業家雜志當時在做一個封面《團購大躍進》時，特意選了徐茂棟和窩窩團作為主角。雖然據傳那篇報道在事后讓徐茂棟大發脾氣，認為被創業家算計了，之后在窩窩團內部這次報道也成為了禁談話題，但現在來看，如果當時窩窩團發展不夠迅速，也不會得到如此“殊榮”。

在2011年，團購最大的明星不是美團和點評，而是窩窩團和拉手網，這兩家可以說是一時瑜亮，同樣都是“敢”的CEO，徐茂棟和拉手各顯神通，互相挖角、互曝黑幕、互捅刀子，兩家斗得不亦樂乎。但或許正是這兩家的互相爭斗，也才使得團購能夠在國內快速滲透，這兩家也成為團購行業的王者——在一些遠一點的四五線城市，知道拉手、窩窩的人不少于美團，原因就在于當年拉手和窩窩在瘋狂的圈地過程中，早早的進入了這些城市。

如果在當時問大家哪家團購網站最有可能上市，拉手和窩窩絕對會占據大多數選票，而對于窩窩而言，徐茂棟無疑正是頭號功成。一個有意思的小插曲，當年盛傳拉手離上市僅僅一步之遙，最后之所以沒能夠成功，就是窩窩在背后舉報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真是一個輪回。不管什么手段，什么方式，窩窩成為了第一輪團購比拼的勝者。只是現在不知道窩窩上市之后，會如何看當時窩窩和拉手的兩敗俱傷，又會如何看現在努力變為“第四巨頭”的大眾點評和美團。

用力過猛之后的痛苦求生

在我們這兒有一句老話，大意是說，如果一個人年輕人干事太拼，老了之后就容易落下一身的病，并且一般壽命不會太長。

拼命沖上歷史第一的窩窩團似乎沒有太多的時間享受勝利的喜悅。就在2011年底，資本市場突然進入“冰點”，以團購為首的靠燒錢維持繁榮的行業瞬間就感受到了寒冷的侵襲——幾乎在這段時間沒有任何一家團購網站真正的拿到新的融資。而在同一時間，團購網站鼻祖Groupon在美國完成上市，但可惜的是，上市之后股價開始一路下跌，這也使得在團購第一輪競爭的勝者窩窩團幾乎沒有了上市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之下，團購網站開始了精細化運營的比拼。所謂精細化運營，其實就是比看誰花錢的性價比最高，誰能最少程度的虧錢——團購本身造血能力低下，平均毛利5%，又由于還有競爭對手的存在，不敢貿然提價，所以陷入這種慘絕人寰的等待中——不是等待自己成功，而是看誰撐不住。這個時候，有錢的窩窩團似乎也因為前期用力過猛，在同一時間沒有了當初的“熱血”，開始了慢慢的下滑。

數據顯示，2012年1月，窩窩團在團購網站中月度銷售額排名第一位，到了2月就落后于拉手和美團，排名第三位，而再之后，隨著遲遲反應過來的大眾點評蘇醒，團購網站開始形成了“2+3”的格局——美團和大眾點評占據前兩位，拉手、窩窩和糯米不相上下，拼命的爭奪第三位，窩窩開始成為了團購的第二陣營。

與此同時，團購行業的整體規模增長開始逐漸放緩，主要表現在：一方面，用戶已經失去了搶團購的熱情，因為團購網站無力“補貼”商家，使得價格不再給力，團購用戶開始了長達一年半時間的“零增長”；另一方面，團購網站在無力拓展新用戶的情況下，為增加銷量，開始不斷的積累團單，團購逐漸變為了一個“常態化”的東西，很多團購一上就是半年或者一年。

在這種情況下，窩窩團第一個發現了這種變化，提出了“窩窩商城”的概念，在窩窩團看來，未來團購的發展會逐漸變為本地生活服務模式，所有的本地生活服務都會變為常態化運營，而這些團單未來會進化成類似于淘寶的那些“商品”，用戶只要在網上選購線下消費即可。為此，窩窩團還專門成立了“專賣店”形式，讓商家自主開店。

不得不說，當時窩窩團的預測還是非常正確的，并且為此嘗試過努力，但可惜的是，仍然無法改變在第二梯隊的狀況。現在來看，其實原因也非常無力，在當時的情況下，窩窩商城只不過是將一個概念具象化了，但由于沒有太多的資源去推，所以很難對現實情況做出任何改變。

就是這樣，最先意識到，但不一定就是最后的勝利者。窩窩團可以說結結實實的享受了一把“知道”的痛苦。而這種痛苦一直持續到了2013年中旬。

盟友or對手逃散，自己何去何從

2012年開始，移動互聯網開始快速發展，隨著手機支付環境的改善以及LBS定位的屬性，以團購為首的本地生活服務網站迎來了屬于自己的曙光。當時，幾乎所有的團購網站都在第一時間開發了移動App，開始搶占團購移動市場的份額。

在2013年8月，團購購買人次終于從4000萬有了新的增長。在2012年中到2013年8月的這段時間內，各家團購網站也將關心的重點從銷售額變為了移動成交額占比和何時盈利。在2012年底，窩窩團宣布已經獲得了盈利，與此同時宣布移動端收入占比超過兩成，在2013年8月，團購網站移動端平均銷售額占比30%~40%。

團購網站也因此進入了第二輪競爭。

但可惜的是，窩窩團似乎在這一輪的比拼中并沒有太多的動作，整個競爭讓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再次拉開了差距，究其原因有三個：

第一，前面“饑荒”太大，由于在“冷戰”時期美團和大眾點評的逐漸擴張，使得它們在商戶資源和資金上有了一定的優勢，窩窩團想要在移動端實現逆襲，在沒有足夠的資源支持下，難度可想而知；

第二，動作幅度過小，移動端給團購帶來的一個變化在于用戶需要的服務更加垂直，也就是說用戶需要第一時間找到自己想要的團購，所以類似于電影票這種使用頻率高的團購品類被團購網站拿出來做單獨App，并且通過這個App來帶動主App，這個窩窩團電影票在與美團的貓眼PK中完全落于下風。

第三，戰略層面落后，在窩窩團還沉浸在窩窩商城的幻想之中時，美團和大眾點評紛紛開始了自己進一步的布局，美團開始做細分的品類——電影票、酒店、KTV，而大眾點評則上線選座、訂餐等服務，進行橫向擴張。

或許是看到了逆轉無望，與窩窩團同處一個陣營的團購網站糯米和拉手紛紛出逃，2014年初，糯米從人人網投奔百度，開始作為百度在本地服務領域的布局享受雨露恩澤，而在2014年10月，拉手也賣給了宏圖三胞，開始了另一段新的征程。

原來第二陣營的團購網站只剩下了窩窩一家還在原地踏步，是像糯米一樣投奔BAT，還是像拉手那樣找到自己的接手人？似乎窩窩團的選擇不是很多，但窩窩選擇了一條沒有太多人想到的路。

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窩窩團宣布了赴美上市！“不管前路如何，這算是對自己過往的一個交代吧”！不知道現在窩窩的心境如何？因上市而喜悅？因估值不理想而悲傷？因不得已而無奈？亦或因估值不高而痛苦……每一個悲傷的故事背后，都會埋藏著一段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到的經歷，而這種經歷或許只能留給自己去思考，去沉淀，讓時間去給出一切的答案。

有意思的是，對于窩窩上市，在所有人各種不看好的評論中，似乎都充斥著一種窩窩團竟然還活著、窩窩團這么老的觀點，但實際上，窩窩團從成立到現在，也不到5年的時間。特意從網上查了一下，聚美優品2010年3月成立，跟陌陌一樣大……在聚美優品上市時，當時的評論大多是成立不到4年就完成上市，溢美之辭不勝枚舉，而同年的窩窩似乎給人一種老了太多的感覺。這讓我想起了一個段子，林志穎和郭德綱同歲，大家看到Kim時，都說什么時候給Kim生一個妹妹呀，而最近郭德綱喜得貴子的時候，大家普遍的評論是，老郭身體可以呀……這個看臉的世界，本來就是非常實際而刻薄的。

細數過去的一幕幕，好像看到了一場場的風景，既真實而又虛幻。但對于現在的窩窩團來說，或許只能是心中有景，冷暖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