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平臺低俗亂象下，監管力度正不斷收緊。6月23日，國家網信辦、北京網信辦、廣東網信辦先后宣布，已依法約談了虎牙、斗魚等10家網絡直播平臺，要求花椒直播等3家平臺限期整改，整改期間暫停新用戶注冊、全面清理違規內容。

但令人詫異的是，約談處置消息發布后，記者仍在多個平臺的直播間看到，不少女主播在內容尺度、低俗程度上并未與此前產生明顯差異。此前曾被嚴打的涉嫌網絡賭博“競猜”內容，也改頭換面大有抬頭之勢。

直播間頻現低俗擦邊球

點開虎牙APP，各頻道的直播間內仍有大量軟色情撲面而來。“顏值”板塊里，主播“婷er寶寶”衣著暴露，不斷變化著大腿裸露的姿勢，甚至聞起腳丫來嬌聲軟語地求觀眾打賞禮物。“昨天我剛違規，才被虎牙放出來，哥哥們多打賞點，對我有進一步興趣的可以加微信。”該女主播表示。截至記者退出直播間，平臺顯示共有12.3萬名觀眾在線觀看。“單身小哥哥點進來”“爸爸我很甜”……虎牙還有大量直播間的名字也打起低俗色情擦邊球。

類似情況也出現在映客直播、花椒直播的直播間內，不少主播甚至直接使用床上超短裙露腿照或者浴室露背照作為頭圖，吸引觀眾點擊觀看。

除了軟色情，記者在調查中發現，曾以“競猜”“返利”等名義被嚴打的變相涉嫌網絡賭博內容在直播平臺也改頭換面。

“這把人頭大于18可不可以？賠率4.32倍”“這把助攻大于8，賠率6.81倍”……在斗魚直播間內，觀眾一邊看著游戲直播比賽，一邊在隱藏得頗為隱秘的“魚丸預言”欄目里下注。按照斗魚設定的規則，如果壓中勝方，觀眾就能獲得相應的倍數收益。

“界定平臺賭博的關鍵就是參與的虛擬貨幣能否提現，只要形成了完整的資金鏈條，就是具有賭博性質的違法行為。”北京市君祥律師事務所律師拜北斗表示。對此，斗魚方面回應稱，用戶個人賬號充值或活動獲贈魚丸只能贈送或消費，無法提現。但事實上，記者發現有大量灰產團隊私下收購魚丸或靠魚丸充值提升的高等級賬號，觀眾仍有不少途徑可以實現變現。

平臺競爭激烈用戶加速流失

直播平臺屢次因內容違禁被約談，卻難解低俗頑疾。這背后，是近年來行業競爭日趨激烈，新一輪洗牌加速，各個平臺經營承壓明顯。虎牙和斗魚今年第一季度各自在PC端流失了1200萬、950萬用戶，其中虎牙一季度總體營收增速為47.8%，無論環比去年第四季的64%，還是同比去年一季度的93.4%，都呈現出明顯下滑的趨勢。

“虎牙、斗魚、企鵝電競將會‘三合一’，這在虎牙內部已經成了共識。”一位接近虎牙的內部人士表示，“三合一最快在今年第三季度實現，最晚則要到明年。”為爭奪“三合一”后的控制權，兩個平臺正想辦法拉高各項數據，不但密集上線各檔娛樂節目，對流量的渴求也甚為明顯。

以映客直播、花椒直播為代表的老牌秀場直播平臺，近年來由于缺乏獨創的優秀內容，引流乏力、轉化率低，主播流失、業務萎縮等困境益發凸顯。業績方面，映客2019年的總營收為32.69億元，同比下降15.3%，創披露數據以來的最大跌幅，調整凈利潤則大幅下跌87.92%。

在直播功能成為多個行業標配后，直播平臺與短視頻平臺更是形成高度競爭，用戶和收入被進一步分流。據QuestMobile統計數據顯示，今年3月，抖音月活躍用戶數達到5.18億，月人均使用時長為1709分鐘，同比增長72.5%；快手月活躍用戶數達到4.43億，月人均使用時長為1205分鐘，同比增長64.7%。

沖刺業績不能飲鴆止渴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直播平臺總是與監管部門打著“游擊戰”。

記者梳理發現，部分平臺已被多次點名約談。2017年5月，文化和旅游部因內容違規給予花椒、斗魚等平臺行政處罰。2018年4月，花椒、斗魚、虎牙再度被文化和旅游部重點排查，斗魚公告稱開展為期3個月的不良內容信息自查。今年4月，江蘇省消保委因誘導消費等問題，約談抖音、虎牙等平臺。近日，網信部門又集中約談多家直播平臺。

“隨著行業的不斷發展及人口紅利的消失，單純直播的熱度正逐漸冷卻，資源也趨于集中,導致行業出現新一輪洗牌。”天鴿互動創始人傅政軍表示。

眼下，直播存量市場的流量爭奪愈發激烈。“別的平臺尺度大，你的平臺尺度小，很可能就會失去部分流量。一些主播雖然低俗，但比起才藝主播吸粉更快、火得更快。”一名業內人士坦言，這也正是部分直播平臺對低俗違規內容高舉輕放、較為縱容的原因。

“平臺想要沖刺業績可以理解，但不能飲鴆止渴。”易觀互聯網娛樂分析師表示，當前直播行業無論在用戶規模還是商業模式上都需要創新，試探監管底線只會危及行業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