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俄羅斯有關部門鏟除了西伯利亞中部一家中國種植基地的蔬菜，理由是“衛生不合格”。近年來，中國人在俄種植蔬菜規模不斷擴大，爭議之聲也隨之而起，已發生數起中國菜園遭查封、菜農遭驅逐的事件。中國蔬菜為何屢遭調查？中國菜農“墾荒”時為何遭遇尷尬？

■查封蔬菜基地

據媒體報道，7月5日，在俄羅斯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一個中國種植基地的蔬菜基地被俄方查封，執法人員以蔬菜安全衛生不合格以及破壞種植土地等理由，鏟掉了基地里的所有蔬菜。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地區法院認為，種植園附近化學工廠排放的有害物質以及中國菜農所使用的化肥使在這里生長的蔬菜吸收大量的氟化物、鉛、砷等，這樣的蔬菜會對人體健康造成威脅。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土地管理局主管葉洛黑娜說，吃一次這樣的蔬菜，人們也許不會死，但是如果人們常年吃這樣的有害蔬菜，將會造成嚴重的后果，使血液細胞發生變化，造成免疫系統疾病。

■菜農損失慘重

“地里種的黃瓜和西紅柿馬上就可以上市了，結果都被鏟掉了，損失慘重。”張建國是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市郊一家農場的“主人”，他告訴本報記者，被查封的種植園經營者之一是他的朋友，其中大概有27個蔬菜大棚，僅基礎投資就達100多萬元人民幣。

張建國在當地種植蔬菜已有七八年，他說俄羅斯對環保和生態要求嚴格，在蔬菜種植過程中經常會有各種檢查，當地的中國農戶對于化肥和農藥使用都比較注意，這次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蹊蹺”。

“按照俄方的說法，種植園附近的鋁廠排放有害物質，所以土壤不合格，但是在這個種植基地附近還有其他的農場和大棚，也就隔一條馬路的距離，為什么其他大棚的蔬菜沒有被查呢？另外，這個基地已開了好幾年了，為什么前幾年沒有被查封呢？”張建國說。

■曾給當地帶來豐富便宜蔬菜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位于西伯利亞中部，當地的氣候條件適宜種植蔬菜。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華人協會主席趙虹告訴本報記者，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陸續有華人來到該地區，目前這里大概有1萬多華人，其中65%從事種植蔬菜生意，估計在整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中國人建起的大棚面積為2000公頃左右。

“可以說，中國人給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地區帶來了豐富、便宜的蔬菜。”張建國說，在中國菜農到來之前，當地人沒有大規模種植蔬菜，大塊土地都是荒廢的。“當時這里蔬菜價格很高，每公斤黃瓜的價格折合人民幣要幾十元錢，而現在大概也就2元多人民幣。”

趙虹說，中國的種植戶們引進了國內先進的種植技術和優良的蔬菜品種，再加上中國菜農勤勞肯干、工作時間長，所以中國蔬菜基地供應的蔬菜很快就占據了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市場90%的份額，還遠銷到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大城市。

■中國人“墾荒”遭遇種種困難

“但隨著我們的發展，也開始遇到各種問題，特別是金融危機后，俄政府決定減少外國人入境工作名額，對華人打擊十分大。”趙虹告訴本報記者，當地政府為了保障當地居民就業率，大幅削減外國勞動力打工卡名額，使得很多中國農民無法赴俄工作，致使很多大棚荒廢。

并非只有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地區“墾荒”的華人遭遇了困難。近年來，俄許多地區的地方執法部門，以“證件不全”、“不符合規定”為由強行關閉、拆除了一些中國人種植、經營的菜場。例如2009年6月，車里雅賓斯克州葉特庫利區執法部門用推土機拆除了中國人在當地建造的蔬菜大棚，稱其沒有辦理土地使用手續。

與此同時，俄羅斯媒體也在用一些聳人聽聞的標題，例如“俄羅斯正在失去西伯利亞”、“這些蔬菜是中國人侵占俄羅斯的新式武器”等，把中國菜農描述為在俄羅斯的擴張者。

■地方保護主義滋生

在趙虹看來，中國菜農遇到的問題和多方面的因素有關。首先，由于中國菜農不斷擴大蔬菜種植面積，使得當地蔬菜價格大跌，俄一些農戶利益受損，這使得部分人產生了排斥中國人的情緒。另外，金融危機后，俄一些地方政府把當地失業率的增高歸咎為中國人搶走了飯碗，滋生了地方保護主義。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華人協會的安東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說，把當地失業率增高和中國人掛鉤是站不住腳的。數據顯示，從2007年俄下令削減外國人勞動力名額后，外國勞動力的數量逐漸遞減，但俄失業率卻一直在增高。

不過，趙虹也認為，中國經營者也存在一些問題。例如一些經營者不遵守俄法律法規，沒有為雇用的中國農民辦理合法的務工手續；俄羅斯和中國農業法規存在差異，農藥化肥使用標準有所不同，一些經營者不了解俄方規定，所以造成衛生不合格或生產不規范的問題。

今年年初，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移民部門對當地蔬菜大棚進行突擊檢查，多名中國公民被查出持商務簽證或旅游簽證務工、逾期居留等情況，遭俄方驅逐出境處理。為此，中國外交部領事司和駐葉卡捷琳堡總領館特別提醒赴俄中國公民遵守當地法律，注意簽證有效期，不要從事與所持簽證種類不符的行為，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俄人對中國菜農態度不一

據媒體的報道，俄羅斯人對中國菜農的態度褒貶不一。反對者認為存在安全隱患的中國蔬菜正在“入侵”俄市場，贊成者則認為物美價廉的中國蔬菜給當地人生活提供了方便。

俄動植物檢驗檢疫署的發言人曾表示，中國在俄遠東地區大量租賃土地，但在生產過程中過量使用化學制劑，同時將大批廢棄的塑料薄膜扔在地里，造成土壤污染。在俄媒體上，也經常可以看到“中國黃瓜蔬菜中發現有毒物質”的報道。

俄《共青團真理報》在2009年的報道中稱，俄一些執法部門以中國蔬菜有害為由，拆除了很多中國蔬菜大棚，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政府這樣做是因為受到當地居民的壓力。前蘇聯時期的集體農莊解散后，許多土地荒蕪，被中國人租用，因此許多居民認為是中國人的到來搶占了他們的土地。

對于中國蔬菜有毒的說法，俄律師維克表示不解。“中國人為什么要種植有毒的蔬菜？如果人們都不來買，他們把菜賣給誰？”俄經濟學家尼科拉耶夫也為中國蔬菜“抱打不平”，他說中國人向當地人租用土地，總是從事俄羅斯人不愿做的工作，因此俄羅斯人能買到便宜的蔬菜。

■本版文/本報記者　劉一

專家

如何讓中國菜農

“墾荒”之路更順暢？

于丹紅是北京外國語大學從事俄羅斯社會與文化研究的學者，她在今年發表在《西伯利亞研究》上的文章中，探討了中俄如何更好地進行蔬菜合作。

方法一：緩解中俄雙方的惡性競爭，實現多方共贏。

中方投資者和俄地方政府應找到一條黃金分割線，形成外來者與本地農業企業的良性競爭。如果中方蔬菜栽培過剩，俄地方政府須引導中方投資者從事其他經濟作物的種植。

方法二：對中方農業投資者進行法律培訓，使其了解俄法律法規和相關制度。中方投資者應注意保護環境，嚴格遵守俄環保法律。俄各官方機構也應提高工作效率，減少人為障礙，在種子、農藥和化肥方面和中方理順溝通渠道。

方法三：俄方政府應適當引導媒體輿論，駁斥“中國擴張論”等不實報道，不再渲染中國蔬菜有毒的說法。

背景

如何去俄羅斯“墾荒”？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俄各地不斷有中國農業開發項目出臺，這些項目主要以中方租種土地、俄方收取租金及部分收獲農產品的形式展開。按照俄政府規定，一般外資和合資企業中要有30%以上的俄羅斯工作人員。到俄羅斯種菜，基礎資金投入較多，包括水電接入、農業機械的購買或租賃等。俄羅斯菜地化肥和農藥施用要求嚴格，一旦發現超標，整片菜地里的菜都會被銷毀。到俄羅斯種菜，要依法辦理全部手續，掌握市場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