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孤》:一條心靈解救之道
在《失孤》的故事進行了二分之一后,我才猛然意識這個故事里缺少了什么,直到走出電影院,我才反應過來——兩位主角都沒有家人,不論是劉德華扮演的合肥老農雷澤寬,還是井柏然扮演的武夷山下修車小哥曾帥,他們的家人都從沒露面。
一條心靈解救之道
韓松落
在《失孤》的故事進行了二分之一后,我才猛然意識這個故事里缺少了什么,直到走出電影院,我才反應過來——兩位主角都沒有家人,不論是劉德華扮演的合肥老農雷澤寬,還是井柏然扮演的武夷山下修車小哥曾帥,他們的家人都從沒露面。
故事并不復雜,雷澤寬的兒子,在兩歲時丟失,他從此走上十五年尋子路,修車小哥曾帥,在四歲時被拐,至今已有十九年。他們相遇后,結伴走上尋親路,并萌生出一段似有若無的父子情。這條路上,有數不盡的青山,看不完的綠樹, 和中英兩國合作拍攝的紀錄片《美麗中國》一樣,盡情展現了中國南方的美景,連空氣中的潤和濕,似乎都能透過銀幕氤氳而至;這條路上,也有面色冷峻卻心懷善意的交警,裝束各異的尋親志愿者,有做著詭異買賣的小吃店老板娘,也有臉色漠然的鄉民。一部公路片中該有的一切,包括來自波蘭音樂家的配樂,《失孤》中都應有盡有,但故事里從來沒有給雷澤寬和曾帥的家人,一個露面的機會。他們沒有名字,沒有聲音,從不給我們的主角打電話,只是偶然被提及。
他們去哪兒了呢?雷澤寬十五年的尋子路,顯然不能只靠路人的幫助來維持,他能在那個筆記本上,記下來自陌生大嬸的善意,他能在自己摩托車的旗桿上,加上其他失蹤兒童的頭像和資料,他必然是個有情的人,有所眷顧,也有若依賴,但他從沒跟家人聯系過,也從不曾提起他們。而自從和雷澤寬相遇后,曾帥也突然和家人脫離了關系,他沒有任何牽絆、沒有任何糾結地,走上了尋家之路,在這個過程中,他只是偶然提到過養父母的女兒,他的姐姐,但他們僅僅存在于他的描述里。
也許,那正是所有尋親者的遭遇吧,他們一旦遭遇失親之痛,一旦下定決心走上尋親路,整個生活就被翻了個個兒。每個人的情感深度、執著程度,在這種遭遇面前都水落石出,有的人會痊愈,心里的瘡口漸漸縮小,開始新的生活,有的人接受了命運的災劫,接受的方式是,繼續如常地生活下去,雷澤寬的家人,以及那個被拐賣后生活得很舒適的小伙子,或許都在此列。
有的人卻不能,就像雷澤寬,他“只有在路上,才覺得對得起自己的兒子”,尋找不只是為了尋找,而是對另一個人痛苦的響應,尋找也不是慰藉,是永不停歇的自我鞭撻,是西西弗斯式的滾石上山,因為,只要稍做停歇,另一個人的痛苦,似乎就沒有了被接受的可能。
在《唐山大地震》里,在《親愛的》里,我們都曾看見過這種痛苦響應。《唐山大地震》中徐帆扮演的李元妮,因為做出了一個“索菲的抉擇”,從此再不能“花紅柳綠地活著”,她得以自己對自己的不原諒,以自我懲罰,祈求假想中的被原諒。而尋親者們,則用無休止的自我折磨,替換了自我救贖。
所以,在《失孤》的最后,出現了一隊僧人,他們給了雷澤寬一些安慰和紓解,至于他能不能頓悟,能否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就看他的運氣了。電影的最后,他再度上路了,是回家?還是繼續尋找?這是一個模糊的結局,但他的焦慮,或許已經稍稍有了點交代。
同樣是以尋親打拐為主題的電影,《親愛的》尋求的是現實的解決之道,《失孤》卻在尋找心靈解脫之道,盡管它的找尋并沒有完成,但這找尋本身,就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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