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14歲少女媽媽將攜子赴京鑒定DNA(圖)
第二個孩子出生10多天了,思思躺在床上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玩手機。
思思的第一個孩子小果兒已經兩歲了,這段時間都由外公李春生照顧。李春生說,小果兒從來不跟其他小孩子玩,寧愿一個人待在家里。 京華時報記者 王苡萱 攝
今天下午,湖南祁陽14歲“少女媽媽”思思(化名)將帶著剛出生13天的寶寶,坐上前往北京的火車。思思父母希望她到北京后,前往派出所為孩子做DNA鑒定,以確定這個女孩兒的生父到底是誰。
這已是思思三度懷孕、二次產子。兩年前,12歲的思思曾被性侵產下一女。兩個孩子的命運是如此相似,一出生就面臨生父是誰的紛爭和疑云。而一旦確認,等待孩子生父的,將是不可逃避的刑罰。
回不去的家
父親李春生不希望思思在老家久留,女兒兩次被性侵產子讓他顏面盡失,不少人指責他家教不嚴
9月9日晚,躺在祁陽縣一家醫院的病床上,思思情緒看起來還不錯。
鄰床產婦因為剛生孩子沒有奶,拜托思思喂幾口孩子。思思很配合,接過對方的小孩抱在懷里喂奶。
“你知道嗎,昨天我喂她的時候,我的小孩還哭呢,不讓我喂。”思思略帶驚奇,笑著告訴記者,“這么小就知道吃醋了!”
8月29日,思思剖腹產下自己的第二個孩子。
孩子出生前,她已經為孩子想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叫什么,女孩又叫什么。
今天下午,思思將帶著剛出生13天的孩子乘坐9個多小時的火車,前往北京。“我的傷口還好疼。”
為什么不等到滿月再走?思思說,爸爸不讓她回家,“嫌我丟人”。
母親王小英從8月29日開始一直在醫院照顧思思,她說自己無法說服思思父親讓她留下,“她爸的脾氣,誰也犟不過”。
思思父親李春生有他自己的考慮。他認為,如果思思回家,附近一條街上的人可能都會跑到家里來看她,“不光是她抬不起頭做人,連我都不敢上街,他們都怪我這個做父親的家教不嚴。”
李春生不希望思思在老家久留,他更希望思思盡快回到北京。兩年前,思思生下第一個女兒時,已經讓李家在村里、鎮里顏面盡失。
李春生和妻子王小英至今堅持認為,是學校老師性侵思思導致她懷孕生子,盡管警方的DNA鑒定結果顯示,鄰村一名74歲的老人才是孩子生父,此人至今仍在監獄服刑。
第二個孩子生父是誰再次成謎,李春生希望思思盡快回北京,給孩子做DNA鑒定。
孩子生父謎團
北京和深圳警方之前已提取兩名被指稱性侵思思男子的血液樣本,DNA鑒定將確認孩子生父
2013年,思思被性侵產子的事情引發廣泛關注后,她被北京兒童希望救助基金會接到北京,在一家私立中學讀書,基金會安排了專業社工一對一幫扶思思。
但思思的境況并不樂觀。思思父母、基金會社工都發現,思思經常通過手機與一些陌生男人聯系,并和深圳一家幼兒園的負責人夏某聯系密切。
去年6月,思思二次懷孕,6月至8月間,她多次往返深圳、北京,并在夏某的陪同下在深圳墮胎。
基金會推測這個被打掉的孩子可能是夏某的,但夏某在接受京華時報記者采訪時予以否認。
今年1月,思思再次懷孕,“她說是住地附近一家手機店的老板侵害了她。”思思父親李春生當即報警,但因證據不足,該手機店老板后被釋放。
此后思思和母親王小英帶著小果兒(化名,思思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前往深圳,住在夏某家里。夏某自稱接納思思是為了幫助她,但他的動機一直遭到基金會強烈質疑。
今年7月初,思思和夏某之間發生矛盾。思思向深圳警方報案稱被夏某性侵,肚子里的孩子是夏某的。但同樣因證據不足,夏某被釋放。
“現在這個孩子不可能是夏某的,思思是在北京被發現懷孕。”9日,思思母親王小英告訴京華時報記者,她和丈夫都堅信孩子是手機店老板的。但她并不否認,夏某與思思發生過關系。
京華時報記者此前從深圳警方和北京警方獲悉,兩地警方已經分別提取了夏某和手機店老板的血液樣本,只等思思把孩子帶到派出所抽取血樣,就可以比對DNA,確認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誰。
孩子何去何從
父母想將思思的第二個孩子送人,2013年以來一直幫助思思的基金會則希望思思自己撫養這個孩子
對于思思生下的第二個孩子,李春生和妻子王小英意見很統一:送人。
思思的第一個孩子小果兒一直是王小英在帶,“我們只能照顧一個,沒有精力再照顧第二個了。”王小英說,家里的經濟條件也不允許留下這個孩子。李春生打算為這個孩子找一個收養家庭,做完DNA鑒定后就送人。
持續援助思思的北京兒童希望救助基金會則更希望思思能夠自己撫養這個孩子,并一直努力說服思思。
“我們為她找了一個專門安置單親媽媽的地方,她可以在那里做手包等手工,邊干活邊帶孩子。”對口幫扶思思的社工李梓琨說,基金會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思思慢慢意識到身上的責任,逐漸回歸正常。她再三強調基金會的救助宗旨:“我們的救助對象只能是思思。”
李梓琨表示,如果思思自己愿意帶這個孩子,基金會可以幫助她,如果她非要把這個孩子送養,基金會也管不了,“他們家里人可以自己去聯系收養家庭,基金會不會幫忙。”
思思在基金會和父母之間拿不定主意,“到時候再說吧。”她有些無助地看著記者。
李春生很期待這次的DNA鑒定結果,他甚至想好了鑒定結果出來之后的安排:找律師打官司。
“不管對方要不要這個孩子,都得承擔責任。”他說,就算不找他們要撫養費,對方也要承擔起對思思的責任,“她的名譽都毀了”。
“路”怎么走
母親王小英打算等思思身體完全恢復后帶她去上環,她擔心再次懷孕會要了思思性命
說起這兩年的種種遭遇,李春生很有悔意。
“思思第一次出事時,我就不應該讓她去北京。這樣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我也不會被燒傷。”李春生說,思思第一次生下孩子時,鎮里不僅給家里解決了三個低保名額,還答應在縣里給思思安排一個學校,避免她可能遭遇的輿論壓力。
李春生說,當時如果讓思思不聲不響在縣里上學,有什么事家里也能隨時照應,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思思跑到外面見了很多事很多人,越來越收不住心,“2013年的事,又發生了一次”。
此次思思生下孩子后,李春生擔心村里的人說閑話,特意帶著小果兒離開一家人所在的城墻村,搬到了梅溪鎮中荷居委會轄區。
第二個孩子出生后,梅溪鎮的民政工作人員和城墻村黨支部書記于志華等人專程前來家里慰問,給了600元錢,并承諾要把小果兒納入低保,縣里每年還會給小果兒發放600元的救助款。
李春生有些自責,感覺自己把村里的臉都丟盡了。
城墻村黨支部書記于志華坦言,思思的事情,確實給村里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群眾有想法,鎮上、縣里也覺得我們對思思的幫扶工作不到位。”
于志華說,村里其實也很難,思思2013年就去了北京,這種人戶分離的情況造成管理上的困難。他說,李春生家的社保都是村里交的,這次雖然又給了他們一個低保名額,每個月才100多元,4個低保名額也只有400多元,李春生受傷無法干活,這點錢畢竟是杯水車薪,一家人生活都成問題。
他表示,村里也在和鎮里溝通,但目前還沒能拿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
李春生希望思思能夠改變。他跟自己的老父親、老母親還有親戚們都放了狠話:“如果思思再不改,小孩也沒有好的安排,我就只能走絕路了。”
對于未來,李春生并沒有太多的計劃,他寄希望于此次DNA鑒定結果出來后,通過打官司能夠拿到一筆錢。
倒是思思的母親王小英,對于思思的今后想得比較透:一旦成年,思思就得自己打工養活自己,“我們已經負擔了小果兒,不可能再負擔她了”。
王小英悄悄告訴記者,她打算等思思徹底恢復后就給思思上環,“不然我怕她還會懷孕,剖了兩次,再要懷孕命都要沒了!”王小英說這話時,思思正躺在床上,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玩著手機。悲劇如何才能不再重復,對她來說,似乎仍是一個遙遠的命題。